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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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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

◎王玉澤:薛岫,你不愧是塊朽木。◎

薛岫與薛靜分別後,剛走出府門,就被趕來的蕭錦拉住袖子道:“走,快走,我已經打探清楚了,江姑娘會去狀元樓用膳。”

薛岫猛地被攢住袖口,手腕一轉,鉗住袖口處的手向後一扭,蕭錦痛呼:“痛痛痛,薛岫,你幹什麽!”

“……”薛岫松開手,拍打了兩下袖口,淡然道:“別猛地竄出來動手動腳。”

“我……我就是心急,想你快點去瞧瞧,我都要急死,我的生活都被打亂搞得一團糟,我爹娘都嫌棄我,早膳都不讓我吃,把我趕出來。”蕭錦摸摸自己有些饑餓的肚子,幽怨地瞄向薛岫。

薛岫無言,嘆息一聲道:“走吧,去狀元樓用膳,我請客。”

他料定,蕭錦身上半兩銀子都無,至於銅板他的小廝顧忌著蕭二父母,也不敢私下裏接濟。

“薛六,你真好,跟你做朋友我肯定上輩子積大福,”蕭錦撲向薛岫晃了晃,狀元樓的膳食可不便宜,宰大戶的機會不容錯過,沮喪的眉眼瞬間心花怒放。

薛岫推搡幾下道:“光天化日之下,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,還不快松手。”

“我激動嘛,走吧,”蕭錦松手,大跨步向薛府門口停放的馬車走去,站在車轅旁等薛岫。

車夫取下馬車上的腳踏,薛岫踩著上馬車後,蕭錦隨後。

馬車晃晃悠悠地向狀元樓而去,穿過兩三條街,進入金街地段。

狀元樓地處於金街,周邊商鋪琳瑯滿目,世家子弟出入其中,馬車停留在狀元樓門口。

馬車帷裳帶有薛家的家紋,甚好辨認,圍觀人停住腳步,交頭接耳道。

“是薛家,薛家竟也來狀元樓,不知是哪位公子。”

“不清楚,應當不是薛三,薛三那事後,一直未曾出來,今日,想必也不會來。”

“薛三不來?王三可是來了。”

“要是是薛三,那今天又有好戲看了。”

“等人下來,不就知道是誰,也許是薛五,他可不會錯過熱鬧日子,聽說他今日與趙五約打馬球。”

馬車的車門打開,蕭錦走出,站在上頭望著旁邊停留未走遠的人,拔出腰間別的扇子遮臉,只露出一雙狐貍眼笑道:“哎呀哎呀,你們怎麽都在門口待著,莫不是早知我要來便在此迎接,我蕭二可當不起你們的厚禮。”

人群中一人切了聲,不屑道:“蕭二你可莫往臉上貼金,快下來,別擋著別人的路。”

蕭錦瞇了瞇眼,順著聲音看過去,一少年郎懶散地靠在門邊,倨傲的擡頭,笑起來的時候露出嘴角處的小虎牙,囂張氣焰熏天。

“我倒是誰呢,是你這個小屁孩啊,你哥哥也來了?”

蕭錦跳下去,三步做兩步走到王玉靈的旁邊,合起扇子敲敲他的頭道:“擺出這副姿態給誰看呢,來的不是薛靜。”

一大家子的,都沒個安生的,大的與大的不對付,小的與小的不對付,可憐他個孤單單地夾在中間,很難辦吶。

“不是薛靜!”抱胸站著的王玉靈立馬松手,驚訝道:“難不成是薛三大王八。”

是的,在王玉靈心裏,薛靜是小王八,薛岫是大王八,跟他哥哥作對的不是好東西,都是王八玩意。

“你……你作死啊,喊這麽大聲,生怕別人聽不見是吧,你自己作的死別拉上我,”蕭錦傻眼了,你小子是真的不客氣啊,心裏罵罵也就算了,別當眾喊出來啊,別怪當哥的不認識你。

他連忙跳離王玉靈身邊,與他拉開距離,轉頭對從馬車上下來的薛岫幹笑道:“薛六,小孩子不懂事,別跟小孩子計較。”

“嗯,”薛岫應聲:“還不進去,門口的狗很好看?”

拴在狀元樓門口的小黑抖了抖耳朵,以為有人喊它,“汪汪”兩聲。

王玉靈氣惱,指著薛岫你你了一會,說不出話來,惡狠狠剜了小黑狗一眼。

“王家的家教我領教了,王玉澤教導的弟弟不過如此,”薛岫路過王玉靈身邊時,很平靜說著。

比起一言不合罵人的弟弟,嗯,他的弟弟雖然頑劣,但還是不錯的,只要多加管教。

“你為什麽喊他薛六?”王玉靈好奇地湊過去,明明薛岫排行三,因是薛三才對。

“爺樂意,”蕭錦挑著眉頭敲了敲王玉靈的頭,王玉靈摸著被敲地腦門瞪過去,嘀咕著:“不說就不說,敲什麽敲,把小爺腦子敲笨了你賠不起。”

蕭錦揪著他的耳朵走進去,小聲說著:“也沒見你有多聰明,門口的狗別動哈,省得到頭來我還要把狗牽回去養,我現在窮得叮當響,別給我挑事。”

王玉靈把自己的耳朵救出來,揉揉通紅的耳朵,嘴角扯起,輕蔑道:“你把小爺當什麽人,還不至於對條狗生氣。”

聽他的語氣,仿佛說的不是門口的狗,而是某個人。

王玉靈睨向薛岫的背影,手肘碰了碰旁邊的蕭錦道:“我哥和他之間你站哪邊?”

面對王玉靈的死亡發問,蕭錦只是笑笑不說話,在兩個好朋友之間,他是哪邊都不站的,但囊中羞澀、口袋空空沒有半個子,有大戶請客的情況下,不好意思,他站薛岫。

當然,不會在小朋友面前說實話啦。

兩人的交鋒走在前頭的薛岫聽得一清二楚,走到二樓時,就聽到蕭錦說“我站天邊”,他回頭朝後說道:“在那磨蹭什麽?”

蕭錦對王玉靈抱歉地笑笑,立馬向前沖去,還未等到他走到薛岫身邊,隔壁的門被打開。

一襲白衣溫潤如玉的王玉澤走出,令人心曠神怡的聲音笑道:“我一聽便知是你,進來坐坐?”

他直接看向薛岫,目光似三月的春風,溫和不傷人,不像薛岫,平淡的目光像是能冰凍人的深潭。

“你請客?”薛岫回頭,平淡地問著。

“嗯,”王玉澤溫聲應下。

“哥!”王玉靈雙瞳睜大在一旁不敢相信地喊道,憑什麽要請那個王八玩意吃飯。

蕭錦心虛地摸摸鼻尖,腳向後退半步,想溜,這飯不蹭也罷,夾在中間的他很難搞啊,要是吵起來,他該幫誰呢。

“蕭二,還不快跟上,”薛岫喚著,他站在門口處,靜靜地看著蕭錦。

王玉澤也回頭看過來,面對兩人截然不同的目光,蕭錦感受到了平日裏絕無僅有的壓力,訕笑兩聲,在兩人站得涇渭分明的中間同手同腳地走進去。

身後的門被合上,蕭錦的心也不由得一抖。

薛岫落座於左邊,王玉澤坐在他的對面,小小的桌子四個方位,唯獨上下兩個空位,兩人互看一眼,蕭錦推了推王玉靈。

王玉靈正要落座於下方的時候,蕭錦咳嗽了一聲,引得薛岫和王玉澤看過來。

王玉澤笑笑道:“沒那麽多規矩,隨意即可。”

薛岫敲了敲上方的位置,意思很分明,眼神也透露出“過來坐”。

“那個……那我就坐了哈,”蕭錦很不自在地坐在上頭,捧著薛岫倒著茶,坐立不安著。

這上頭應當是王玉澤啊,他坐在這很心虛,有種立馬要他請客的即視感。

他沒錢,往日花銷從不算賬的蕭錦,迎來被制裁的一天,心裏的小人淚流滿目。

他是不敢坐上方嗎,不是,他是怕坐上方要請客。

“今日怎有閑心來外頭吃飯,往日你可是情願回家吃的,莫不是因那事出來散心。”

王玉澤拿起旁邊的白玉酒盅倒滿酒盅,除了尚小的王玉靈,各個都有份。

薛岫喝茶不碰酒,擡眼看向王玉澤淡淡道:“以往遇到不想見的人,容易壞興致。”

“那可真是可惜,今日你倒是來得巧了,樓下有鬥詩大會,可要去湊湊熱鬧,”王玉澤溫和的捅薛岫一刀,眉眼流露惋惜道:“若無那事,狀元樓內最熱鬧的莫不過是你六元及第,可惜不能看到那場盛況。”

蕭錦兩眼直楞楞的,放空心神,機械似的喝著水,不想摻和進兩人的事裏頭。

王玉靈無聊地摳著坐下的蒲墊,雙眼無神直視著窗外,有只鳥兒飛過,落在窗欞上。

“盛況年年有,不差我這回,你何趁我不去,去考上一回,得個狀元名頭。”

兩人同年考試,次次薛岫壓王玉澤一頭,春闈是兩人再次交鋒的時候,未料到禦史臺大夫參奏薛岫一本。

“你啊你,泥坑裏的臭石頭,過於耿直,又見不慣那些不學無術之人,你若去朝堂,做了監考官,禦史臺大夫都要頭疼不已,自然要先下手為強。”

“你要和那群汙泥混,莫叫我看不起你,”薛岫冷冷地說著,他自然明白王玉澤說的是何事。

他看不慣那些弄虛作假之輩,科舉乃為國家選拔人才的政策,反倒被那些腐朽不堪之輩弄虛作假,以次充好。

寒門無進士,除非投靠世家,拿到所謂的投名狀,要麽那年無士族子弟,他早已看不慣。

“是筆爛賬,靠你一人又能如何,把薛家拖進那趟渾水?薛岫,你也是聰明人,獨木難支,何況,也不見得支持你,你莫要忘記,這些年的監考官是何人,出自哪家。”

薛岫沈默,他自是明白的,下河秋家,太子的娘家,而他薛家,一直以來支持正統。

即便是他,也難免有些束手束腳放不開手段。

“你自是清楚的,說不定背後殿下也出了力呢,挫挫你的銳氣,才能更好的成為一把刀啊。”

王玉澤嘴角微笑,他和薛岫從來都不是安分的主,即使家族做出選擇又如何,他們更想當的是執棋之人。

“你們兩個想幹嘛,別在我面前說這個啊,我可是藏不住事的,別把我當透明人,是我蕭家不能叫你二人警惕?”

“你,你蕭家指不定死在我們前頭呢,手握重兵,小心眼的可不會留你,一家人還迂腐,你也不見得是個變通的。”

指不定哪天自刎而死,王玉澤說得毫不留情,也說得通透,念著蕭錦是他的朋友的份上,他才會說得如此直白,若是別的,管他死活。

他也只是表面看著溫和,實則是個冷心冷清的人,一切阻擋他的人,不管是誰,都會被他弄死,至於現在,薛岫和蕭錦自然不在他的對立面,還能成為盟友,不至於他動手段。

蕭錦摸了摸頭,又挪了挪屁股,憑借著小動物直覺往薛岫身邊挪了挪,挪了一點點,他有點不安。

“何必嚇唬他,你也無需與我說,我一介閑人,比不上前途坦然的王三公子。”

薛岫雖面上冷冷清清,但心底最為柔軟,他見蕭錦有些不安,打岔道:“不是說餓,王三公子請客,不必替他省錢,多吃點。”

“嗯,吃好喝好,指不定是最後一餐呢,”王玉澤雙手撐住下頜,笑得溫和,眉眼彎彎。

“……”薛岫冷冷看了他一眼,威脅著讓他收斂點。

王玉澤不再說那些話,而是問道:“你今日出來是為何事,不會是蕭二的風流事吧,你何必管他,叫他自生自滅即可。”

王玉靈聽得,轉頭覷了王玉澤一眼,心底嘀咕著:哥,蕭二真的是你的好朋友嘛,你怎麽回事,這不是把人往大王八那邊推。

別啊,以後你一個對兩個,打不贏的吧。

看著自家哥哥柔弱的小身板,在看看蕭錦那副練家子,寬肩瘦腰的,還有大王八也清瘦的身板,為他哥擔憂著。

以後你被打了別怪弟弟不幫你,都怪你這張嘴。

“是,那個江姑娘有古怪,蕭二說他見到江姑娘會不由自主心動,行為舉止也不受控制。”

薛岫剛說完,王玉澤誇張地捂著腹部低垂著頭沈沈笑著:“我怎麽沒發現你薛岫是如此有趣的人呢,不愧是他們說的是塊木頭。”

“這男歡女愛之事,哪是你一個朽木能懂的,還當成古怪的事。”

“我看吶,是蕭二動了心,喜歡那位江姑娘,這等不守信之輩,棄了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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